我很佩服辩论家,激情满怀,滔滔不绝。一场精彩的辩论,唇枪舌剑,硝烟滚滚,虽不见鲜血淋漓,耳畔却犹闻战马嘶鸣。 我最怕的,就是辩论。明明知道“理不辩不明”,但是我依旧是退避三舍。跟好友闲聊,海阔天空,可以聊上半天;如果让我一个人描述或者讲故事,讲三几个小时也是没有问题,我对自己的思维反应能力以及语言表达能力有充分的自信。由此可见,我更喜欢没有负担的,随意轻松的,心平气和的沟通方式。辩论就不同了,主题明确,论点集中,针锋相对,你死我活,不辩出个是非高下,不决出个胜负输赢,誓不罢休。那是一场角斗,而角斗是需要斗志和激情的。想来,我是个懒散没有斗志的人了。
经常有人向我提出问题,那问题很尖锐,很绝对,挑战性很强,没有并存的余地,明摆着是摆开阵势,要跟我来一场辩论。就像一个炸弹冷不防扔到脚下,导火索“滋滋”冒烟。那个时候,我似乎应该眼明手快抓起炸弹,给对方扔回去。但是我没有。我本能的反应是就地卧倒,或者拔腿逃命,全然不顾那炸弹是不是会把我炸得血肉横飞。还有一种做法,就是端一盆水,把导火索浇灭,然后举起白旗,宣布投降。
当然,这样做的前提是因为我清楚,这并非是在真正的战场,也并非是没有选择的余地。如果是有关人类存亡国家大事,我很愿意洗耳恭听;问题是,有些人提出的问题近乎无聊。比如“当今文坛谁是泰斗”,“网络写手哪一位是第一”,“朗诵高手谁人最有实力”之类。大多的时候,我会给对方一个微笑,然后说:“对不起,我还有事情,我先走了。”碰上特难缠的,干脆拂袖而去,全不管是不是得罪了人。
有时候怀疑,自己是不是得了“失语症”。在某些场合,说出的话左右不是,不如闭口不说。因此,话语是越来越少。即使是相互了解的好朋友,也有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。幸好老朋友之间只需要会心一笑,而不用虚与委蛇。 “理不辩不明”,然而辩论起来“公说公有理,婆说婆有理”,是非曲直,难有定论。尤其是那些非原则性问题,纯属个人观点,有什么好争的呢?即使是暂时争出个胜负,又有什么意义呢?“有理不在声高”,谁是第一是争出来的么? 我不反对别人辩论,有的人天生就是辩论家,辩论是他们生存的意义。再者,谁都有辩论的权利。但是,别找我辩论,我不喜欢;一定要找我,我只好投降。说我怕死也罢,说我清高也行,说实话,我是没有那个兴趣和斗志。你有你辩论的权利,我也有我不辩论的权利,互相尊重,和平相处,不是更好吗?
如果希望跟我沟通,可以坐下来喝茶聊天,听听音乐,拉拉家常,说一些平常话,接地气的话。平常人家,怀的是平常心境,过的是平常日子,悠然自在,气定神闲。那些辩论的事情,找辩论家好了。再说了,铿锵如辩论家,更是需要观众。那我,就做一个忠实的观众好了。 我信奉一个道理:大是非,大真理,大智慧,往往是不能言说,无需言说的。水深则流缓,人贵则语迟,会心一笑,一切了然于心。事实胜于雄辩。不如就闲了心性,点一炷香,沏一杯清茶,慢慢地品味,若是偶然间有所顿悟,也是人生难得的境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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